Thursday, February 25, 2016

長大


國三那年的冬天,王爺爺因為胃癌過世了。雖然爸媽和醫生都想讓他撐過那個農曆年,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留下來。

小時候很喜歡過年,除了可以玩各種鞭炮外,就是可以跟爺爺奶奶一起賭博和享受那滿滿一桌的佳餚。

賭博。
人家都說,十賭九輸,但是這並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尤其是坐在王奶奶的上家或下家玩撿紅點的時候。王奶奶總是不經意地把他手中的牌,清清楚楚地讓我看到。牌桌上,除了我,每個人似乎都是抱著少輸就是贏的心態。有王奶奶在旁邊護著我,誰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淡淡地陪笑。奇怪的是,當王奶奶召集大家玩牌時,卻也沒有人不上桌陪玩,更沒有人跟我搶著要坐王奶奶身旁,是不是因為我是當時最小的孫子?

佳餚。
王奶奶家的廚房跟飯廳並不是相連的,中間隔著一個奇怪的走道,人來車往。所以過年總是可以看到王老媽和王奶奶在廚房和飯廳間穿梭準備年菜的身影。而我總是在飯桌前等著,只要是剛烹飪好端上桌的菜就會被我用小手偷抓一些來吃。每個人都在罵我沒規矩,但是也沒人會真的阻止我。就像曾經聽王老爸說,小時候喂我喝他剛泡好的茶,太澀不回甘的便宜貨,我一定當場吐出來,真是很不給面子。因為我是最貪吃又挑嘴的小孫子。

醉拳。
王爺爺最喜歡黃酒搭配著滿滿一桌的佳餚,然後,喝醉。這時候的王爺爺一定會到門外蹲起馬步打起拳來。王爺爺好像是會武功的。聽王奶奶說,年少時的王爺爺,是當時少數可以把廟裡的關刀舞起來的人。打起醉拳的王爺爺,臉紅通通,搖搖晃晃,大人都叫小孩們要走開,已免遭受池魚之殃。話雖如此,我卻記得我總是黏在王爺爺身旁嬉鬧,模仿他的動作,配合他的動作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幾次被王爺爺一把抓住,卻也都能順利上演金蠶脫殼之類的戲碼,樂此不疲,一點也不怕受傷。印象中,王奶奶和王老媽卻在一旁緊張兮兮的盯著看,深怕王爺爺一拳就會打在我身上。王爺爺,我其實一直懷疑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醉過?還是你始終沒忘記我是最小的孫子?

小時候最喜歡的過年,原來,是在恣意的享受那個任性以及被家人寵愛的時光。

那個曾經是最小的孫子,現在,變成了最小的舅舅和叔叔。

那些曾經對我的疼愛我始終沒忘,我也知道,在我有能力後,我也要把這份疼愛傳承下去。